第二部 前行

第十四章 有关修持的忠告

宗萨∙蒋扬∙钦哲仁波切 著

 

 

三乘的方法——舍弃、转化与了知

声闻乘的方法——舍弃

声闻乘的方法是，每当情绪生起时，便试图去阻挡或舍弃它，提醒自己轮回生命的徒劳无益，并且分析沉溺于情绪所会带来的痛苦。当你开始明白与情绪妥协无法带来任何真正的快乐，因而对它们感到厌恶时，你就距离培养「出离心」稍微更靠近了一步。

在实际上，每当贪爱生起时，就会造成痛苦，虽然在某些方面它似乎会令人快慰，但所有的情绪最终都会造成痛苦。欲望可能带来「极喜」的感受，或至少是某种的满足，但是同时，它也会滋生希求更多类似体验的期待，以及担心它不再发生的恐惧，这都让痛苦无可避免。

声闻乘的修行者藉由类似「不净观」【译注40】的修持，来舍弃贪爱的情绪，这种禅修也被称为「观无常」。想象你面对着拥有醉人美貌、令人意乱情迷的对象，正当激情上升时，你去分析此情欲对象，分解他（她）身体的每一部分。剥开肌肤露出血、脓与黏液，切开肠子来看粪便。你很快就会知道，在这种检视之下，没有人能保持「美丽」。突然之间，你所垂涎的对象就不再吸引你，不再令你痴迷，因为他们身上并无本具珍贵或值得爱慕的东西。

千万别把佛教徒的「观无常」与「不净观」误认为是正当性的蔑视，或是对人体、女性的污辱。藉由将一个美丽的整体分解为不太美丽的部分（血、脓等），它的目的是在平息我们的欲望。这是毫无风险的修持，因为它要我们做的只是单纯地面对所痴迷的对象，让我们看见其原始而未加修饰的真相而已，但我们通常都会发现，这些真相令人难以「下咽」。

一般而言，这种声闻乘的方法，要比满布风险与陷阱的秘密金刚乘更适合我们修持。声闻乘教法不仅单纯、直接且坦诚，同时它也针对着不变的日常真理，例如「诸法无常」、「诸漏皆苦」等。

菩萨乘的方法——转化

除了应用声闻乘的方法之外，菩萨乘还强调转化情绪的方式。怎么做呢？例如，发愿自己能吸收所有众生的嫉妒，使得他们因而都能彻底断除嫉妒。运用这种方式，就能转化我们所有的情绪。

身为佛教徒，你所接受的教导大都认定瞋恨是负面的情绪。因此，对于自己在心中所生起的任何嗔恨倾向或念头，你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排斥它。而你排斥它的理由，是因为你珍爱「自己」，因此你成为一个自我中心者。身为自我中心者，你不要让嗔恨、嫉妒或任何其它负面的情绪，威胁到自己成为公认的「好」佛教徒的机会。

然而，根据菩萨道更广大的见地，排斥你的嗔恨其实是一种缺点。想要排斥坏的，而只想保留好的，表示你仍被我执所染污。因此，当菩萨道修行者注意到自己的嗔恨是地，她反而应该想：「嗔恨确实不好！但我不是唯一深受其苦的人，一切众生都饱受其苦！所以，愿我能为一切众生承担嗔恨、嫉妒与骄慢。」

从相对的层次而言，当你承担他人的痛苦时会如何？在根本上，你忤逆了「我执」的愿望。所以，假如你的我执想要成为众生中最神圣、最无上者，以炫耀它毫无贪欲或嫉妒的话，那么这绝对是你应该修持以便对抗并抵制它的法门。藉由持续不断地如此修持，我执会变得愈来愈小，直到它终无立足之地。一旦如此，你的情绪会变成什么？届时，它们就会像稻草人或海市蜃楼般地无有生命。你能想象没有一个「你」或「我」会是什么状态吗？你所有的嗔恨与贪爱会到哪里去？你该如何是好？

菩萨也了知情绪是和合而成的现象，它们终会耗尽。究竟而言，既然情绪并非真实或永久存在之物，因此它是无自性的。如果情绪不是本具空性的话，它们就会是「真实的」，因此转化便毫无可能。具备了这种理解，菩萨因而能转化自己的情绪。

【译注40】：「不净观」是指思惟身体各器官与组织（三十二身分，例如头发、体毛、指甲、牙齿、皮肤等），或尸体的腐败之相（例如肿胀、青瘀、浓烂、断坏、食残、散乱、斩斫离散、血涂、虫聚、骸骨等十相），其目的在于藉由观察色身的丑陋与无常，而减弱对色身的执着。

回向偈
文殊师利勇猛智， 普贤慧行亦复然。
我今回向诸善根， 随彼一切常修学。
三世诸佛所称叹， 如是最胜诸大愿。
我今回向诸善根， 为得普贤殊胜行！